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玉子澜点了点头：“没错。我倒是低估了夜昊的本事，竟然懂得逆势而为。如今夜璟察觉不妙，自然要在第一时间打压他的气焰。夜昊在军营养伤，自然不会随钦差回京，所以朝上因为此事，沈岚丰与夜璟争了起来，被夜璟赶出了朝堂。”
苏湮皱了皱眉，道：“夜璟这么做，是打算改变之前的想法了吗？”
玉子澜了然，道：“也许是吧。他这么做，得罪满朝文武倒是轻的，关键是沈家一门，怕是结了仇了。”
苏湮眉头皱得更紧了，垂下了眼睛，看着杯子里的茶叶，心思婉转。沈家是御天第一门阀世家，家底丰厚，势力错综复杂。别说夜璟了，就连皇帝，也不敢轻易动沈家。
夜璟此举，无疑是明确了与沈家势不两立的决心。如此一来，便是在自己登位的道路上，添了一块巨大的石头。
不过短短两日的时间，难道他就要放弃了吗？
“这次我也没想到，夜昊竟然能转危为安。”玉子澜轻声一叹，“沈皇后得知朝上的事情之后，在朝露殿里发了脾气，而且亲自去求见了皇帝，皇帝避而不见。”
苏湮道：“沈皇后心思深重，对夜昊的期望又高，这次自然不会袖手旁观。”
“夜璟派了楚轻舟去天险关押解夜昊，旁人也许不行，但楚轻舟未必。”玉子澜话锋一转，“夜璟此举，向来是为了你，如此一来，朝中百官敢怒不敢言，必定会在心中生出异心。你猜想的对，他应该是不想做这个皇帝了。”
苏湮心中蓦地一沉，顿觉一种无形的压力，从心底蔓延，压迫着她。
“小湮，经过此事，我并没有放弃对你的心思。近日的相处，我应该算是趁人之虚，但我并不觉得不好。”玉子澜定定地看着苏湮，目光温柔。
苏湮没说话，只是轻轻地笑了笑。
“其实夜璟若是放弃一切，比起我们，他更合适你。”玉子澜目光闪了闪，一缕哀伤与无奈划过。尘国只有他一个皇子，即使他想放弃，也无从放弃。
苏湮依旧没言声，淡淡笑着。
“你身上的这种气质，正是吸引我的地方。”玉子澜浅然一笑，眸光亮如星辰，“我没想到你俩能默契到这种地步。”
苏湮忽略玉子澜的话外音，起身走到了窗边，望着漫天飞雪，心静如水。
这两天，应该算是与世隔绝的日子吧，可她竟发现，她根本做不到不问世事。她的心在他那边，吃饭的时候想起他做的味道，睡觉的时候想起他的怀抱。不管做什么事，都会想起与他在一起的时光。
原以为她对夜璟只是介于喜欢，可分开才发现，已是如此情深了。她多想立刻回到他的身边，可她不想在这关键时刻，成为他的负担。
上次因为她而受伤，恐怕至今还没有恢复。如今京城风起云涌，她如果还在他的身边，一定会让他受制于人，无法进展拳脚……
皇宫，承天宫前。
元孟满是皱纹的脸上为难不已，叹了口气，继续劝道：“我说皇后娘娘啊，您这不是为难老奴吗？陛下休息，不能让人打扰，您还是回去吧！”
沈皇后淡淡看了眼元孟，拂开了侍女的手，索性在殿前跪了下来，道：“陛下不见臣妾，臣妾便长跪在此！”
元孟无奈地看着沈皇后。今日下朝之后，皇后娘娘就来求见陛下了。陛下避而不见，他的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，也劝不回去。
夜璟与夜桓两个人走了过来，见沈皇后跪在殿前，没说什么，上前同元孟说话。
元孟满脸笑容地迎上去，行礼之后，然后对二人道：“景王殿下，五皇子，陛下等二位许久了，请进。”
二人点了点头，并肩走了进去，元孟看了眼沈皇后，无奈地摇了摇头，也跟了进去。
沈皇后跪在殿前，面无表情，垂着眼眸不去看那二人，放在身前的双手紧紧攥起，压着心中的怒意。
她必须忍，无从选择。她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了，最后这段时间，怎么可能功亏一篑？昊儿还在天险关，手握重兵的他暂时不会有事，她必须尽快拿到皇帝的遗诏。
夜璟夜桓两兄弟同气连枝，哥哥从未受过委屈，今日却在朝上被夜璟如此奚落，还被赶出了朝堂。
昊儿不在京城，皇帝又不见她。如果受了夜璟二人蛊惑，改立储君，那她所做的一切，怕都要付之一炬了。
侍女上前劝道：“皇后娘娘，雪越来越大了，您身子不好，回宫吧。”
沈皇后摆了摆手，看了眼逐渐下大的雪，神色更加坚定了。
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，半个时辰以后，夜桓先走出了寝殿，经过沈皇后的身边时，颌首一礼，迈着稳健的步子而去。
沈皇后低垂着头，尽可能的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。从瑶妃入宫的那一刻起，她就知道那是她最大的敌人。瑶妃虽然死了，可她却永远地活在了老皇帝的心里。她用一辈子，也不可能斗得过一个死人。
如今她的儿子又来与昊儿争，她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。
深吸一口气，冰凉的感觉让她的脑袋空明清晰，身子也暖了一些。她必须打起精神来，将到手的东西守住，一切才有意义。
沈皇后又在风雪中跪了半个时辰，元孟推开殿门，来到她的面前，道：“皇后娘娘，快起来吧。陛下让您进去呢！”
“谢元公公。”沈皇后扯起一丝笑，在起身的刹那，因为跪得太久，双膝已经僵硬了，一个趔趄就要倒下。
“还不快扶着！”元孟退后一步，急声指着旁边的侍女。
侍女眼疾手快，连忙扶住沈皇后，搀着她往殿中走去。
寝殿内，药味刺鼻，空气里充满了病怏怏的味道。沈皇后不禁皱了皱眉，只是她在徽帝病倒后第一次来他的寝殿，一种苍凉即将老去的感觉，忽然变得强烈。
二十几年了，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，是岁月改变了她，还是这座能吞噬人本性的皇宫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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