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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皇后自嘲一笑，跟着元孟轻声轻脚地走了进去。
床榻前，夜璟坐在旁边，正和徽帝说着话。
徽帝卧坐在龙榻上，神色平静，只是脸色有些许的苍白，时而听了夜璟的话，缓缓点头。
夜璟瞥了眼沈皇后，起身对徽帝道：“父皇，儿臣便先告退了。”
徽帝点了点头，见夜璟离开之后，看向沈皇后，淡淡道：“皇后来了，坐吧。”
“是。”沈皇后恭敬地应声，款款而坐，目光抬起，看向徽帝，“陛下龙体欠安，朝政之事便交给景王与五皇子吧。景王睿智精明，五皇子也常年在朝中，定会处理好一切的，陛下安心养病才是。”
徽帝微微摇了摇头，叹道：“皇后所言虽然不错，可此时乃是多事之秋，他们还年轻，经验尚且不足啊！”
沈皇后闻言点了点头：“也是，有陛下在旁指导，他们定会学得很快的。”
徽帝笑了笑，看向沈皇后：“皇后长跪来求见朕，所为之事，可是太子的事情？”
提到夜昊，沈皇后突然跪了下来，垂着眼睛道：“陛下，求您看到昊儿受伤的份上，饶了他吧！召他回京便好，切莫让景王派去的人伤了他啊！”
徽帝低头看着地上的沈皇后，笑容不禁冷了几分，道：“璟儿派去的是楚轻舟，你放心，他不会伤太子的。”
“可是楚轻舟为人正直，若是昊儿反抗，楚轻舟定然不会手下留情的！”也只有牵扯到夜昊，沈皇后端庄大度的脸上，才会露出几分急切的表情。
徽帝看了眼元孟，元孟犹豫了一下，却仍是退了下去。
寝殿内，只剩下这对夫妻了。徽帝目光变得冷淡，声音亦是同样的漠然：“别跪着了，起来吧。”
沈皇后站起身，低垂着目光也缓缓抬起，比起徽帝的冷淡，她的眼神，同样也少了几分感情：“陛下，还请您看在昊儿是你我唯一的儿子份上，饶过他这次吧。”
徽帝道：“皇后，这些年，朕对昊儿如何？”
沈皇后一愣，随即道：“陛下对昊儿极好，昊儿天资愚钝，总是让陛下失望，是臣妾教导无方。”
“其实昊儿，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差。”徽帝道，“昊儿好胜心强，处事能力到还好，只是目光不够远大，容易被他人利用。就拿这次出兵神月国来说吧，他只知道御天不需出军资，却不知对方为何要选择他。”
沈皇后皱了皱眉，顿了顿，说道：“陛下所言极是。可事已至此，还请陛下开恩，饶了昊儿这一次。昊儿年轻，也是为了御天的江山，这次之后，一定会给他长个教训的。”
徽帝没说话，只是淡淡地看着沈皇后，目光深思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沈皇后以为他有些动摇了，便继续道：“陛下，昊儿虽有许多不足，却也是稳重的。这次受了他人蛊惑，其实也是为了御天能更进一步。昊儿这些年的所作所为，陛下也是看在眼里的，他一直以您为榜样……”
“他不适合做一国之君。”徽帝突然开口，打断了沈皇后的话。
沈皇后一愣，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僵硬，不自然地扯起一丝笑容：“陛下您说什么？”
徽帝抬头，直视着沈皇后精致妆容的脸，不管什么时候，她总是以得体的姿态出现在人前，哪怕此时她的儿子正遭受逆境。
“昊儿他，不适合成为御天的皇帝，朕已经决定了。”徽帝一字一句地说，试图让沈皇后听个清楚。
沈皇后再也装不出庄重优雅的样子，表情变冷了几分，道：“陛下是在说笑吗？”
徽帝道：“此番昊儿回来，朕会封他为王，至于太子之位，会废黜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沈皇后凉凉地问，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恨意，“仅仅是因为这次他过于急攻进切了吗？”
徽帝缓缓道：“朕如此决定，也是为了御天的社稷。尘国，还有羽翎，虎视眈眈，只凭昊儿之才，根本不是云霄和玉子澜的对手。朕老了，将来的天下，注定是他们的。”
沈皇后慢慢摇头，不愿承认这个事实，她一把抓住徽帝的手，急道：“陛下，请您不要废昊儿，他可以承担重任的，不会让你失望的！”
徽帝拂开沈皇后，满脸冷漠：“朕意已决，你退下吧。”
沈皇后被无情地推开，除了心疼昊儿，更多的是这些年的心酸，全部弥漫了出来。她失望地看着徽帝，冷嘲地笑着：“并非是昊儿能力不行，而是你另有人选！”
徽帝移开视线，不说话。
“你想让夜璟继位是不是？”沈皇后站起身，退后一步，嘲讽地看着徽帝，“夜璟一恢复，你就动了改立储君的心思，你瞒得过所有人，瞒不过我！”
徽帝别过脸，皱眉道：“出去。”
“夜璟是她生的，你便对他百般宠护。当年他落水之后，明明已经傻了，你却还坚持带在身边，如果换了昊儿，你会这么做吗？”沈皇后嘲笑着，泪水却溢出了眼眶，“你不会，你会一脚踢开！现在他好了，你迫不及待地要废昊儿，就连夜桓，也被你当作夜璟的垫脚石！”
“朕让你出去。”徽帝压着心里的怒意，闭上了眼睛。
“我说错了吗？”沈皇后激动了起来，“夜桓虽为监国之人，看似是一种倚重，可实际上呢？是夜璟的遮风伞，为他挡去了一切明枪暗箭！别人或许不了解你，但我却再懂你不过。瑶妃已经死了这么多年，你竟然还是放不下……”
“够了！”徽帝厉声喝道，一把将旁边的茶碗拂到了地上，冷冷瞪着沈皇后，目光凌厉，指着门口，“出去！”
沈皇后心中一跳，她似乎已经记不清是多久没看到他发火了，依然是这般的让人害怕，威严不减当年，同样，也依然是为那个女人。
元孟听到动静，立即走了进来，见徽帝脸色发青，连忙倒了一杯水递过去：“陛下息怒啊，您不可动气啊！”
徽帝又打翻了杯子，气得猛咳了起来。
元孟一边拍着徽帝的后背给他顺气，一边看向沈皇后，劝道：“皇后娘娘，您先出去吧，有什么话别在陛下气头上说啊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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