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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他这话不算突兀,却将那叶家的人气了个仰倒:“你没听见我说话么?!”

    朝砚刚才在辨别要前行的方向,对于这里的话还真没有怎么听,随即坦诚道:“没听见。”

    “你可知我们得罪了我们叶家会有什么下场?”那叶家的人暴跳如雷。

    朝砚摩挲了一下下巴道:“后果很惨重啊……”

    可是这跟他好像没有什么关系啊。

    “回见,”朝砚笑着拱了拱手,转身就走。

    “你给我站住!”那叶家人几乎是瞠目结舌,暴跳如雷,见他丝毫没有停住的背影,直接拔剑攻了上来。

    “住手!”孔宿的眉毛扬了起来,却是阻止不及,说归说,若是上升到了实质的问题,叶家绝对下不来台。

    朝砚微微回身,直接一折扇敲在了那剑身之上,长剑脱手,他却是直接一扇子点在了那人的眉心。

    身后几个叶家人见状,纷纷冲了上来:“住手!你还想滥杀无辜么?!”

    朝砚收回了折扇,抬脚一踹,那之前冲上来的叶家人直接横飞出去,竟是将后来冲上来的几位直接压倒在了地上,一人去探,在发现那人还有呼吸后松了口气,可是再想要去说什么,却见朝砚已然转身离去,竟是懒得理他们一样。

    “朝砚,若是问心醒来所指凶手是你,叶家和孔家都不会放过你,”孔宿定定的看着他的背影道。

    朝砚摆了摆扇子算是告别。

    “孔公子?”那几个叶家人纷纷不满,“就这样放他走了,岂非是放虎归山?”

    “无妨,”孔宿低下身去查探叶问心的情况,虽然经脉之中的魔气尽散,但是他身上的伤口处还残留着魔气,说明他们的确是遇到了魔修。

    能从魔修的手上逃出,只是依靠叶问心的能力必然是不行的,其中必然有朝砚的相救,可是明明人被救了他应该觉得感激,心中却是除了担心之外还有一片的酸涩。

    为何救人的不是他?可即便他来了,恐怕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救人。

    这样的现状让人绝望,竟是隐隐的希望朝砚真如他猜测的那样,不是救人的那个人。

    可笑的自己……

    “主人,您就真的不生气?”陈涌跟在朝砚的后面,终是没忍住问了出来。

    朝砚的脚步顿了一下道:“人都打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?”

    陈涌默了一下,终究觉得心气难平:“便是叶家人误会倒也罢了,那孔公子分明能够探查情况,却仍然这般污蔑,主人也咽得下这口气么?”

    他这话说的不忿,朝砚的面色却有一瞬间的微妙,扇子抵着下巴笑眯眯道:“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找我的茬么?”

    陈涌摇头:“属下不知。”

    “一看你就是单身狗,”朝砚用扇子敲了敲他的肩膀道。

    陈涌下意识的说道:“您不也是么?”

    这话委实不敬,可是陈涌说出口的时候却没有多少的忐忑之情。

    朝砚咳了一声道:“好吧,这事跟单不单身没有问题,你没看出来那孔家的公子想跟叶家的那位谈恋爱么?”

    那眼神,那担忧,绝对不是友情!是爱情。

    朝砚自认曾经看过话本无数,一眼就能够分辨出来什么是什么。

    陈涌的嘴巴张大了这:“您的意思是孔公子喜欢叶公子?”

    朝砚不怎么关注剑心学院怎么样,陈涌却是事事留心的,就他所关注的,孔宿跟叶问心的关系委实算不上好,虽是算不上三天一大吵,五天一小吵的,可是总归是性情不合,做朋友都难,更何况做道侣了。

    朝砚唔了一声,用折扇敲了敲头道:“恋爱掉智商,不要计较太多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陈涌觉得主子这句话总结的相当精辟,跟了上去道,“可是孔公子那样能追到人么?”

    朝砚果断开口道:“不知道。”

    陈涌:“……”

    朝砚的折扇点了点两个人的肩膀道:“你忘了咱俩都是单身狗了。”

    看出来不代表会追人,嘴上理论一套套,实际行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。

    叶问心昏迷了三天两夜,孔宿就守了三天两夜,直到那微长的睫毛颤抖,黑亮的眼睛彻底睁开了来。

    “你醒了?!”孔宿侧坐着凑上了前去,难掩喜悦之色。

    叶问心眨了眨眼睛,似乎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芒,而等他看清了眼前的人时开口道:“朝砚呢?”

    孔宿的脸色一滞:“刚醒来就问他,他对你做了什么?”

    叶问心感受着浑身顺畅的灵气,体内并无魔气残存,之前的伤势似乎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,他当时虽然昏迷,却是有感觉的,那强悍的灵气帮他驱逐了体内的魔气,修复了受损的经脉,那时只有朝砚会在。

    伤势好的七七八八,被踩断的手指似乎也能够微微动弹了,叶问心扶着身下柔软的褥子坐了起来道:“什么做了什么,他救了我?”

    其他叶家人听到他醒来的消息本都是喜悦的看了过来,听他此言,皆是眼神互看,心中莫名羞愧,一人开口问道:“不是他伤了你么?”

    “要不是他,少爷我现在只怕连尸骨都没有了,”叶问心撑着起身,四处打量道,“你们到底是怎么误解的?不对,他人呢?”

    “少爷,他走了,”一个叶家人开口道。

    “走了?!”叶问心攥紧了手指,面上不显,心里却有些莫名的失落,“怎么走了呢?”

    “朝公子似乎有急事,”叶家家仆开口道,“所以就着急走了。”

    “是么,”叶问心想着等出去以后还能再遇,松了一口气道,“他走的匆忙,你们有没有代我感谢他?”

    救命之恩,还是三次,都已经不是无以为报能说的了,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去回报那个人。

    他的问题问出,却久久没有听到回答,抬头看去,便见几个叶家人面面相觑,眼露尴尬之色。

    联想之前他们的问题,叶问心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涩意:“你们不会没有感谢,反而对他做了什么吧?”

    “这个……”之前一直怀疑朝砚动手的那个人道,“少爷,您当时身受重伤,我们也就是怀疑他动了手,而且让他等您醒来核实一下,他却直接离开,所以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以我们叶家就成了恩将仇报的小人?”叶问心感觉心脏处的血液都凝滞了一下。

    救人反而被人诬陷,便是设身处地的想想,叶问心自己都会觉得心凉,更何况那人。

    “少爷……”那叶家人说道,“我们并非此意,只是当时担心而已,如今得知,我们回去以后必定负荆请罪,请求朝公子的原谅。”

    “负荆请罪?也不过是逼着他原谅罢了,”叶问心凉凉的看着他们,“说到底,你们不过是仗着叶家人的身份觉得他不敢拿你们怎么样罢了,此事我会与小叔商议,自己掂量着办吧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委实冷淡,此时醒来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,几个叶家人纷纷低下了头去,竟是再不敢言。

    “他们不过是担心你而已,何必如此动气?”孔宿强忍着指骨泛白说道,“本来就受着伤,这样伤好的更慢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”叶问心此时看他,却是语气舒缓了下来,“多谢你之前的提醒,是我没有听你的劝告,才致深入险地。”

    他虽是舒缓,语气之中却有着客气,此时此地孔宿的修为在一群人之中是最高的,叶家的人与他打交道多年,孔宿若想阻止这群人对朝砚的无礼,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或许他当时没有来得及,作为两家之人,也不应该要求别人这么做,可是事情摆在了面前,叶问心却无法摆脱其中的结。

    曾经孔宿就是因为他对朝砚发难,如今恐怕又是。

    “叶小少爷这次醒来,倒是学会跟人客气了,”孔宿想说不必跟他客气,这都是应该做的,只是他提醒的方式不对,说话的方式也不对,才让叶问心对他抵触更甚,可是话到了嘴边,却是口不对心。

    他有些懊恼,却见叶问心动了动眉梢似乎平复了一下心绪道:“你救了我,应该的,提醒的恩情我会记在心里,你需要什么的话,叶家也会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?!”孔宿直接扶住了他的肩膀皱眉道,“你要跟我划清界限么?”

    “放手!”叶问心刚才那是平复心绪,可是小少爷那脾气注定不是对人一忍再忍的,直接拍掉了孔宿的手道,“你刚才还说我受着伤,现在还打算再捏断我一根胳膊么?”

    “我那样的力道怎么可能捏断?”孔宿心绪不稳,深吸了一口气道,“到底为什么,因为……朝砚?”

    他的眼睛眯了起来。

    叶问心见他神色不对,抬眼看着他道:“就是因为他又怎么样,从始至终,他救过我的命三次,你呢?好吧,你提醒我叶问宁有问题我感恩戴德,可是这不是你找朝砚麻烦的理由,你有什么不满的冲我来,因为对我不满去找我朋友的麻烦,如此行事作风,我都瞧不起你!”

    “我对你不满?”孔宿这话是一字一顿说出来的,其中的气愤让他闭眼又睁眼,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,“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对你不满了?”

    “哪只眼睛都看见了!”叶问心吼了回去。

    孔宿气的脸上青筋爆起,恨不得跟眼前的人打上一架,可是考虑到他的伤势,直接猛地站了起来,在叶问心提防的眼神之中转身走了出去。

    待他的背影消失,叶问心刚才提起的气才缓了下来,那一瞬间,他几乎以为孔宿会打他呢,结果那家伙居然忍住了。

    人家提醒是好意,叶问心本来也打算客客气气的跟他说话别吵架,奈何这气性一上来,火气压都压不住。

    “少爷,”一个叶家人小心翼翼的说道,“您该换药了。”

    “嗯,换吧,”叶问心看着自己的手指,还能想起当时那手指被一根一根踩断的痛楚,而在他最痛的时候,朝砚恰好就来了。

    那人看着跟十年前一样,模样笑意也一样,总是懒洋洋的不爱计较,即使他说了什么重话那人也不见生气,毕竟跟那个人一块,被气的总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尤其是你自己都气的要爆炸了,那人却一点儿都不生气的模样,简直就是让人气上加气。

    可是即使生气,现在回想起来,似乎也是一种极为奇妙的回忆。

    “嘶……”手上的痛楚让叶问心猛的回神,那正在包扎的叶家人听到他的痛呼,连忙致歉道,“少爷,属下不是故意的,这几天都是孔公子为您换药包扎,属下下手不知道轻重。”

    “他?”叶问心的另外一只手摩挲着身下的褥子,这褥子的做工与纹饰并非是他叶家的,其华丽程度一看就是孔家的手笔,“算了,你下手包扎就是了,我们叶家的事,总不好事事麻烦他人。”

    孔宿本已经到了洞口处,好容易平复了心情,听他此言却是顿住,他不想与叶问心的相处总是针锋相对,那人笑起来的模样分明好看的很,可是偏偏他们每次都是在吵架和横眉冷对之中度过。

    “是,少爷,”那叶家之人小心翼翼动作着。

    可是越是小心,就越是容易碰到伤口,在叶问心几乎是咬牙忍耐的时候,孔宿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去,将那正在解着绳结的叶家家仆驱开后道:“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那家仆站在他的身后不敢出声,被孔宿看了一眼,连忙转身出了洞口,叶问心见他的身影,却是有几分的不好意思:“你能行么?”

    “比他行,”孔宿托起了他的那只手,小心的解开了绳结,修长的手指翻飞,只是在洒药的时候让叶问心有着微微的痛处。

    叶问心下意识的缩手,却被他拉住了手腕道:“别动。”

    “哦,”叶问心难得看他这么认真,看着他垂着眼眸认真的模样,小心翼翼的手指,如此安静的细看之下,发现这只鸡好像长的也没有那么丑。

    虽然衣衫花哨了些,可是若让他一身素白的衣衫才是不适合他的,是孔雀,就应该华丽好看的,即使是那白孔雀,尾巴上的羽毛也是有红如宝石的图样的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,之前对你说话重了,”叶问心开口道歉道,“我不想对你那么说话的,可是你这人说话太讨厌了,一听我就火大,就想跟你吵架。”

    “那难不成还是我的错?”孔宿扎好了绳结,抬头下意识的说道,在看到叶问心微微抿起的唇角时道,“好,我的错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是什么认错态度?”叶问心哼了一声道,“你若不想认错,大可不必这么勉强!”

    不对不对,不是说要好好说话的么?

    “我的意思是,不是我的错我为什么要认错?”孔宿松开了他的手道,“好了,包扎完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错了?”叶问心收回了手,刚才的反思也被丢进了岩浆里面。

    孔宿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道:“我没有那个意思,你就不能好好说话,正确理解么?”

    “你说谁不好好说话呢?”叶问心抿紧了唇瞪着他道,“你要是不愿意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愿意,”孔宿蓦然开口道,打断了叶问心的话头道,“我愿意跟你说话,对你没有恶意,所以我们能好好说话么?”

    叶问心的手指微微动了下,不知为何突然想到了叶问宁之前说过的话。

    他说他喜欢的人对他不屑一顾,可是对他殷勤备至?

    叶问宁说的那个人是谁他不清楚,可是说起殷勤备至,孔宿似乎也说不上,只是莫名的,叶问心觉得叶问宁说的那个人就是他。

    “嗯,我也没有恶意,就是……”叶问心扯了一下嘴角,不知为何觉得尴尬了三分,微微后退道,“对了,叶问宁怎么样了?你们不会把他放跑了吧?”

    “没有,”孔宿摩挲着腰间的宝石,沉下脸道,“他到底对你做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做了什么,”叶问心轻轻叹气道,“在我受伤从山壁跌落时想把我喂妖兽而已。”

    初时不觉,他们分明是朝着熔浆之地的外围走动,可是却是越走越深,那妖兽的修为也不是他能够探查得到的,只能说明是开光期的妖兽。

    叶问宁一路跟随,每每他问询都让他稍安勿躁,之前他或许会以为他是修为低下无法辨别,可是如今想来,其中不乏故意的影子。

    叶问宁是真的想让他死。

    “你打算怎么处理?”孔宿的声音愈发冰冷,或许他在最初察觉到叶问宁的心绪时就应该直接杀了他,而不是放任他让叶问心看到他的真面目后再行处理。

    一念之差,前者会让他被叶问心误解,或许老死不相往来,后者却是让叶问心差点儿被人害死。两者他都不想选,可是若非要选一个,他宁愿选择前者。

    “废掉他的修为,扔进岩浆里面喂妖兽,”叶问心的声音也冷却了下去,那个人对他做的,他也要原模原样的还回去,就像朝砚说的那样。

    “你倒是难得狠的下心,”孔宿笑了一下,“我还担心你会放他一马呢,不过也怪我,如果之前直接杀了他,也没有后面的事情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那时候要是杀了,我估计得跟你拼命,”叶问心说到此处有些垂头丧气,“到底是我识人不明,下次你再说什么,我会慎重考虑的,至于狠的下心,还得多亏朝砚提醒我,说放虎归山后患无穷……你怎么了?”

    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。

    “没事,”孔宿呵呵一笑,朝砚……这个人怎么就阴魂不散呢?

    被救要报恩是一回事,朝砚救了叶问心的恩德,他会铭记在心,但是他仍然讨厌那个人的存在。

    因为在叶问心的口中,那个人的话就如同金科玉律一般,而他孔宿的话,说句不好听的,就跟放屁没有什么两样。

    “阿嚏!”朝砚打了个喷嚏,掏出帕子擤了一下鼻子道,“热感冒?”

    陈涌跟在后面不敢说话,毕竟修士是不会感冒的,只会是别人念叨,这在背后念叨他们家主子的人只多不少,怨念聚集成这样,也就让他家主子打了个喷嚏。

    朝砚擤过鼻子继续往前,喃喃自语道:“你说会不会是崽儿也想我了?”

    陈涌回答道:“主人说的有道理,极有可能。”

    “我也觉得有可能,”朝砚继续往前走着。

    那岩浆已然从开始的鲜红转为了完全黑暗的颜色,就像是墨汁在其中翻滚一样,一股股硫磺的味道从其中传出,不用里面的妖兽出来攻击,只需要掉落其中,只怕连经脉都会被焚烧殆尽。

    陈涌的额头上不断的渗出汗珠来,甚至灵气时时周转也会觉得浑身燥热,竟像是一招不慎就可能浑身点燃一样。

    朝砚也能感觉到体内灵气消耗量在不断的变大,他倒是还行,可是陈涌再想深入,只怕会损伤根基。

    “你停在此处不要再深入了,”朝砚从背包里面翻找了下,丢给了他三个碗模样的法器,“这东西每个能抵御开光修士十次最强程度的攻击,你往回走,不要跟妖兽纠缠,应该会遇到人。”

    “是,”陈涌连忙接过,“都怪属下修为不足,竟是无法跟随着主人深入。”

    “无妨无妨,”朝砚摆了摆手,又从灵宠空间掏出了一只米果儿丢进了陈涌的怀中道,“保护好他,再见。”

    “是,主人,”陈涌开口道。

    米果儿被揪出来正是一脸懵,此时听陈涌所言,又看了看朝砚的背影道:“喂,他的意思是让我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“顺口了,”陈涌低头说道。

    米果儿:“……走吧。”

    契约妖兽跟下属都走了,朝砚又变成了孑然一身,那岩浆黑红之地还有妖兽出没,可是到了此处,却是行了数百里都没有见到妖兽的身影,甚至连个人影都没有。

    若说没有妖兽镇守自然是不可能的,那么就只能是有人先来了一步。

    朝砚疾行再往前,再行数百里,突觉地面震颤,一声冲破天际的兽吼之声从前方传了过来,嘶哑干裂,听起来却十分的骇人。

    跟奥特曼打的小怪兽的声音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啊。

    朝砚再往前,就见一座漆黑的“岩山”从地面上爬了起来,只有巨大的嘴巴张开的时候能窥见一丝血肉的猩红,其余皆是焦土。

    看来外形也有异曲同工之妙。

    那外形如同焦土,可是被人每每攻击在身上的时候却会咔哒咔哒的掉落着焦尘的碎片,就好像千万年趴伏在那里任由泥土堆积在身上一般。

    “岩山”之下,便是算不得尸骨累累,也是有那等衣衫的残片铺的层层累积,那平静的墨汁之中因为什么东西的下沉而不断的翻涌出气泡出来,蒸腾一片。

    “叮!”

    虹光在那处交织,几乎是网罗成了细细密密的天网一样,可是那剑光试探着那妖兽周身的弱点,却每每在那焦土之上便被消磨殆尽,只有更多的焦土不断的下落,露出那妖兽身上黑到发亮的鳞甲出来。

    这妖兽恐怕是万年没洗过澡了,他家的崽儿果然善良,杀之前还知道给人家洗个澡,好孩子,没白教。

    朝砚在远处观看洗澡的教程,本来没打算自己亲身上阵,可是那妖兽洗澡都不认真,直接一爪暂退了朝纵,再一爪子扬起的墨汁直接朝着朝砚飞溅了过来。

    朝砚啪的一声打开折扇,那墨汁虽是顺着禁制滚落了下去,却在禁制之上腐蚀出层层的浓烟出来,若是连续来几次,只怕禁制不攻自破。

    朝纵下落,本是无意识的看向那处,若是是旁人,自然不需要他去管,生死全由那人自己负责,可是当他的目光转换看到熟悉的人影之时,却是心脏猛地收缩了一瞬,剑身提起,直接顺着那妖兽的鳞甲攀爬了上去,待到头顶之时,那妖兽的血瞳如同那巨大的岩浆一般,朝纵眼睑微拢,其中闪过一道厉光,直接将剑插了进去。

    一股亘古的嘶吼声破天而起,那妖兽伸爪去抓朝纵,朝砚却是散去了禁制,无数的冰锥凝滞半空,朝着那妖兽激射了过去,唯独避开了朝纵的方位。

    那妖兽察觉其中一丝危险,顾不得眼睛上的伤口兀自躲避,虽是比山还大的身躯,可是迅捷的程度却不输给任何的开光后期修士。

    只有那尾巴之上有片片的冰棱凝结,说明着它曾经受到过攻击。

    “崽儿,下来!”朝砚看着那死握着鳞片才能保证不被甩下来的朝纵开口说道。

    朝纵看向了他,好像没有听见一样直接顺着那妖兽的背部直接往下,灵气招纳,那捅在妖兽眼中的剑再度回到了他的手中,而那一路下滑,直到抓住了那妖兽身上的枯枝才停下,剑身向下,竟是生生的挖掘鳞片,直接撬掉了一块下来。

    朝砚:“……”

    孩子长大了,就不听话了。

    那妖兽兀自嘶吼,却没有办法触碰到自己的背上,那鳞片极为坚固,也代表着每每撕扯一片下来就痛入骨髓之中。

    可妖兽想要蹭掉背上的东西,也并非只有用爪子抓的一种方式,它从这岩浆之地诞生,即便跳进去恐怕也不会受到什么损伤。

    “臭小鬼,你以为这样我就治不了你了是么?”那妖兽怒吼出声,直接翻滚在地,竟是打算直接将背上的东西蹭掉。

    朝纵的剑卡住了一块鳞片,在那妖兽翻身之时借由鳞片的力量又是上了他的头部,只是那妖兽眼中闪过一抹凶光,竟像是料准了他会过来一样,直接利爪抓了上去。

    那爪上虽带泥泞,可若是被抓住了,非死即伤。

    朝砚看着那处的倒腾,一把剑出现在手上,直接朝着那妖兽的利爪抛了过去:“看这边。”

    那妖兽爪子被挡,这才仿佛察觉朝砚的存在一般。

    朝砚扇遮唇部,轻轻转身间,洪流宛如海啸一般奔涌而去,而在那洪流之中,竟是有一道冰锥藏匿其中,直接朝着那妖兽的另外一只眼睛而去。

    那妖兽察觉到危机,下意识的格挡,在察觉朝砚的意图之时直接被激怒了,朝着朝砚的方向奔袭了过来,完全不顾头顶上的朝纵了。

    朝纵抓紧鳞片的手渗出了鲜血,可是却及不上内心的着急,剑身顺着头颅狠狠抓下,那妖兽每每踩踏在岩浆之中,怒吼出声之时便有无数的墨汁溅落在它自己的皮肤上,同时也有丝丝缕缕溅落在朝纵的身上,直接腐蚀破了衣衫,穿透了皮肉。

    朝砚眼力极好,自然是看到了这一幕,却只能在那妖兽到来之时转身就跑,竟像是直接对着某处疾跑一样。

    “小子,你们今天必须死!”那妖兽从未像今天这般被戏弄过,被区区的小虫子伤了眼睛,焉能不怒!

    朝砚却是不理他,而是在看见前面的光芒之时直接闪身进入其中。

    那妖兽的眼睛猛睁,怒吼声竟然比每次都要大:“庶子尔敢?!!!”

    那光芒之外笼罩着禁制,可是那光芒之中的东西却让那妖兽又是垂涎,又是忌惮朝砚的碰触。

    朝砚凑近了那团光芒,这里并无之前的水幕守护,而那妖兽便像是守护着此处的东西,只可惜这禁制连那妖兽都防。

    光芒之中一团鲜红的液体在其中翻滚着,生生不息,每每跳动之时,便有无数的热意从其中迸发出来,弥漫到这岩浆之地当中去。

    系统鉴定:龙之精血。

    朝砚的手每靠近那龙血一分,那妖兽的眼睛就越是睁大一分,只恨不得将那眼眶都要撑破了才好。

    朝砚靠近一分又缩回一分,却是朝着朝纵微微挑了挑眉毛。

    “人类,把那东西拿给我,我放你走,”那妖兽嘶哑的声音从那口中破出,带着大地丝丝的震颤。

    朝砚看着他道:“你怎么保证呢?”

    “你想如何保证?”那妖兽的瞳孔之中映出朝砚的整个身影,鲜红嗜血。

    朝砚收回了手,看着朝纵从那妖兽身上下来远离的身影道:“这世间当然是发誓最为可靠了,可以规束我们每一个人,每一头妖兽。”

    “好,人类,你叫什么?”那妖兽虎视眈眈道,竟是妥协了。

    “燕巢,”朝砚开口道,“知道名字了,发吧。”

    “人族狡猾,”那妖兽扒在禁制之上看着朝砚道,“你先发誓,一定把那东西给我,否则就爆体而亡,我再发誓。”

    “也好,若你在我发誓以后不发那誓言,我就直接将那龙血炼化了再出去,”朝砚笑眯眯的威胁道。

    此威胁十分有效,那妖兽呲了呲牙道:“那就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好,一起就一起。”

    “燕巢在此发誓,一定将那龙血拿给禁制外的那头妖兽,否则就身死道消。”

    “我在此发誓,若燕巢将那龙血拿给我,我定会饶过他的性命。”

    同时发誓,同时结束,不等那妖兽开口,朝砚已然将那光芒托在了手中,一时之间禁制如同碎冰般消融破裂,禁空已解。

    朝砚御剑而起,直接从那禁制之地飞了出去,将一物抛向了相反的方向。

    那妖兽本要追他,却是在看到那物时闪身追了过去,光芒笼罩,那妖兽将那团光芒抢到了手中,还未来得及高兴,便看见了其中的东西,一截獠牙。

    “给我站住!!!”那妖兽怒吼出声,直接扔掉那团光芒朝着朝砚追了过去。

    朝砚却未后退,而是看着眼前的系统界面悬浮空中。

    界面之中澜羽扇居于其中,其他的格子中分布着海魂石,朝纵拿到的那妖兽身上的鳞甲,还有数个獠牙和琉璃果。

    法器无法割伤那妖兽,那就换更高级的武器,材料分布,朝砚果断点下了合成的按键,一时之间风云转换,无尽的蓝芒破天而起,天地之间雷声轰鸣。

    那所有刚刚除掉禁空力量的人看向了空中。

    “这是怎么了?”有人询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知道啊……”

    “秘宝出世,这是有秘宝出世啊!”

    “灵器……”孔宿看着那道雷声轰鸣喃喃道。

    上品法器自然难得,便是生平能够拥有一件都是万幸,更何况是灵器。

    灵器一类,他只在一位长老的手中见过,那是一把下品灵器,可是其上的光芒却能轻易的让上品法器的光芒折戟。

    那处的蓝芒熠熠生辉,被朝砚握在手上时更是光彩夺目,直接刺的那妖兽的眼睛都无法睁开,更是凭空生出了一丝的忌惮。

    之前的那把扇子不会给它造成此等感觉,可是这一把,只是其上的光芒恐怕就能够轻易的划破他的防御。

    这人究竟是什么人?!

    上品灵器?朝砚看着那鉴定界面,十分开心他的武器又能用上好久了,毕竟换来换去的最麻烦了。

    就是这扇子比之前花哨太多了,跟孔雀开屏似的,不太符合他的审美。

    心念转动间,那折扇却是收拢了光芒,重新恢复了从前的模样,再不负之前华丽生辉之态,虽是从前的模样,只是在那扇柄处却有纹路镌刻其上,不能擦掉,而像是熔炼到了其中。

    朝砚本来还想着反正是自己扇子,凑合着用也行,孔雀一点儿就孔雀一点儿,没想到这扇子竟然如此的善解人意,直接恢复了从前的模样。

    那妖兽隐隐后退,可是想着朝砚身上藏着的龙血,那目光之中的嗜血又多一分,只要拿到了那血液,再吃掉之前那小子,它哪里还需要畏惧这灵器。

    “小子,把龙血交出来,你忘记你的誓言了么?”那妖兽呲着牙看向了朝砚道。

    朝砚果断点头道:“忘记了。”

    那妖兽气结,直接一爪子抓了过来道:“那就爆体而亡吧!!!”

    朝砚御剑空中,折扇再度打开时却是微微一笑:“非也非也,燕巢又不是我的名字。”折扇挥动,脱手而出,待触碰到那坚固的鳞甲之时,却是直接割裂了深入其中。

    修士既可御剑,又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操纵自己的武器。

    那妖兽的爪子落下,从未有过的剧痛感席卷了全身,当鳞甲再无用处,他就只能抓挠着那伤口之处,只恨不得爪子深入其中将小小的武器掏出来。

    朝砚的手指微动,那妖兽蓦然睁大了眼睛,一道光芒从它的腹部射了出来,伴随的还有一把折扇,竟是不知道何时到了那处,毁了一身的血肉经脉。

    黑红色的血液洒落出来,竟如同瀑布一般,那妖兽看着朝砚轻松接扇的模样,终是不甘心的闭上眼睛,巨大的身体直接倒了下去,地震山摇。

    朝砚下落到地面之上,一个清尘决洗了洗自己的扇子,然后朝着那正在靠近的人招了招手:“崽儿,好久不见。”

    朝纵靠近,虽是脸上身上带着数道伤口,可是那双眼睛却似乎比从前更加的狭长漂亮,在注视着一个人时,宛如夏日正午的艳阳一般,胜过整个春日的桃花。

    “哎呀,长的更好看了,”朝砚夸奖了一声,抬手去检查他的伤口,结果不抬还好,一抬发现之前跟他一样高的少年此时比他高了大半个头。

    远看只觉得少年身形修长,即使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也好看极了,近看才知道长的高又不显得魁梧是真的有好处的。

    “你怎么来了?”朝纵低头看他,声线比之之前更添韵味,只是语气却还像从前一般。

    朝砚斗胆猜测,他家崽儿的意思是,你怎么才来!

    “对不起对不起,其实为父真的很努力在找你了,”朝砚伸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道,“生气了?你看多年不见,你比我长得高我都没生气,这么多年没见,真的要生气……”

    突如其来的拥抱打断了朝砚的话语,身上的温度很温暖,只是手臂收的有些紧,甚至还带着微微的战栗。

    若是不努力,他的崽儿或许真的见不到他了。

    “好了好了,乖,”朝砚拍了拍他的脊背,在摸到上面的粘腻之时微微动了一下眉头,刚才那黑色岩浆造成的伤痕?果然宰了那妖兽是正确的。

    可是当朝砚触碰到了一道结痂的伤口时,松开那怀抱道:“崽儿,你的红药用完了?”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感谢kathy_,?小天使的地雷吖~名字就是一个问号么?

    咳,关于丢了五年这种事,是五年,不是六年→_→,还修炼一年呢,不能算错←_←,其实没啥差别。

    本来想想五年是不是有点儿长,后来想想赤道也就八万里,这秘境超级大,还有迷宫,在大海里面捞根针用五年还是合理的。←来自橘子的瞎几把扯淡,其实就是感觉该谈恋爱了,七夕都不谈恋爱什么时候谈恋爱!!!

    祝小天使们七夕快乐,有对象的尽情洒狗粮,没对象的物色物色,今天吃下去的狗粮,日后都要洒出去的~,新,,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