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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百四十四章、白受气了

    苏向晚连忙从榻上起身。

    “你好好地剪自己的头发做什么?”

    她说着,又伸手把赵容显手中的刀抢了过来,言语里压不住生气:“你的头发是能随便剪的吗?”

    苏向晚还记得当初在苏府的第一个夏天,因为天气太热,她一度想要把自己的头发剪了。

    这个念头只是说出来,都吓坏了满屋子的丫鬟。

    苏远黛更是因此跑到她房间来责骂了她一顿。

    当时她就知道,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,身体发肤受之父母,随意断发可谓是大逆不道,是很严重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这个时代连“剪发”这个词都容不下,更别说去做了。

    而越是位高权重的人,对这些东西就愈发讲究,赵容显是皇室之人,还是当朝的王爷。

    哪怕只是割下这么一段发,只要被人看见了,也足以引起全天下人口诛笔伐。

    赵容显看她自己剪了半头的长发不着急,反倒看他割了一小段发就急得跳脚,觉得有些无奈。

    他语气平静,十分淡然:“头发而已,没了总是会长的。”

    苏向晚都气笑了,“这是头发会不会长的事吗?”她拉着赵容显坐了下来,仔仔细细顺了顺他的头发,愁得眉头都紧了起来。

    “我自己剪了也就剪了,横竖来回见的就是这么些人,也不用担心别人抓着我做什么文章,你跟着凑什么热闹?”

    赵容显安静地没说话,只是睁着光而亮的眸子盯着她。

    苏向晚更气了。

    她真心实意地在这里操心他剪掉的头发,他无辜乖巧地看着她算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大尾巴狼装什么小白兔呢?

    但她这口气实在也发不出来了,只是专心去研究怎么帮赵容显补救的方法。

    苏向晚看了许久,盘算了一会,语气也松下来不少:“还好你下手不算重,再修一修,挡一挡,只要没人抓着你的头发仔细看,

    应是不会被看出来的。”

    赵容显看着她,眸带笑意:“即便被人看出来了也不怕。”

    苏向晚憋了一口闷气,这会实在不想说话。

    宅斗艰难也就算了,剧本艰难也就算了,她就想走个甜甜甜的感情线,还要被个情蛊跳出来横插一脚。

    明明应该是他来为她担心,现在怎么反过来了?

    她不做傻白甜,就不能拥有傻白甜的爱情吗?

    苏向晚越想越闹心,下意识就要转身去桌子上倒茶水喝。

    结果桌子上空空如也。

    青梅方才端走了茶水,现在都还没回来。

    ——更闹心了。

    她正想出去喊人端茶水上来,腰上一软,忽然就被拦腰抱住了。

    赵容显伸手从背后环住了她。

    “这样久不见,才说几句话,你便要走吗?”

    他抱着苏向晚腰的手微微收紧,在她身后低声又道:“本王很想念你。”

    苏向晚腰一下子僵直了,她在心口的那口气还没来得及吐出来,这会儿尽数吞进肚子里去了。

    段位太高,你说怎么斗?

    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原则性大事,没有那么大的气好生,她就是跟自己有点过不去而已。

    喝杯水过一会也就没事了。

    这会她哪里顾得上什么头发不头发的,都觉得自己这脾气发的有些过份了。

    “我不过是口渴了想找杯水喝而已,没想走。”苏向晚消了气,后知后觉地冷静了,就对他道:“我其实并非责怪你什么,也不是

    想对你生气……”

    她平日里也不是这么敏感和暴躁的人。

    只是今日因为蒋流的事心烦在前,那股郁结还没怎么消,赵容显就刚好踏到点上去了。

    如果说是气赵容显冲动地断发,气他可能会有麻烦,倒不如说是气自己给他带来了这些麻烦。

    蒋流本来也是她去招惹的,断发也是她自己要的,赵容显干嘛要陪她受这份罪?

    赵容显却道:“你生气,其实挺好的。”

    “???”

    苏向晚疑惑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被发脾气还好了?

    “你……你确定这句话不是在讽刺我?”她忍不住问他。

    赵容显敛眉,笑声低低的传了过来。

    那笑声一声一声的,顺着她的背部往上爬,苏向晚心口也跟着一震一震的。

    她莫名其妙。

    这还高兴起来了。

    赵容显笑完了,这才道:“你从前不敢对本王这样发脾气,”

    苏向晚不太想回忆那段黑历史,只没好气地开口道:“你还敢说呢,费尽心思非要来杀我,别说发脾气了,我连发烧都不敢,就

    怕你趁我病得昏昏沉沉,取我性命。”

    “从前不敢,现今有了机会,可以一并讨回来,本王不介意你同我发脾气。”

    苏向晚简直哭笑不得。

    “过去了的事也就过去了,我为什么要讨回来?”

    赵容显忍不住道:“你若不对本王硬气一些,不怕本王欺负你么?”

    苏向晚眼角微挑,语气郁结:“那便欺负吧。”

    他声音微沉,语气里隐含了轻微的艰涩:“你不能总这样由着我,来日兴许我真要做出什么欺负你太狠的事,你那时候怎么办。

    ”

    苏向晚很释然地开口道:“能怎么办,是我自己选的,还能怎么办,只能惯着了。”

    她说着这话,半开玩笑,半是认真的模样,“我发现你们这豫王府里头的人,一个两个都是受不得气的人,但这些气总要有人受

    的,思来想去,我横竖不在意这些,那便只能我受着了。”

    一语双关。

    苏向晚在说蒋流,也在说其他。

    赵容显跟着出声道:“你受了别人的气,本王受你的气,岂非公平得很。”

    “哪里公平了?”苏向晚正说了一半,忽然意识到什么,改了口出声道:“赵容显,你故意惹我生气的吧?”

    陪她剪头发本来就是很恋爱脑的一件事。

    苏向晚当时就意会到,他绝对不是这种冲动不顾后果只会惹麻烦的人。

    他无非是借着这个由头,一并将她郁结的情绪都挑了出来。

    从前苏向晚都是自己慢慢消化情绪。

    蒋流这个事,她原本就有些心烦,赵容显没让她自己消化这种心烦。

    他故意引着苏向晚冲他发了一会脾气。

    有时候就是那么一口气堵着那里了而已,但很多人能被这口气堵死,苏向晚不会被堵死,但也会难受。

    赵容显替她消除了这股难受。

    他低低开口:“以后你想起蒋流,需得连本王的份一块讨回来,不能教我今日这气白受了。”

    苏向晚就很想好好抱一抱他。

    赵容显永远最清楚她需要的是什么。

    “我自然会。”她出声道。

    日光已然开始西斜,半暖不凉倾洒在院子里。

    青梅备了晚饭过来。

    他们一块吃饭,又说起蒋家的事情。

    苏向晚还问了几个关键的问题。

    等到夜幕落下,她洗漱完躺在床上,这才陡然记起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来。

    ——情蛊今日好像没有发作。

    生气的那个时候,她是有些控制不住心绪的。

    然而整个人十分清醒,连呼吸气短都没有。

    眼前发黑,心脏发麻,这些症状也都消失了。

    “难道是变异了?”

    苏向晚不觉得自己是没事了,她愈发怀疑,这是暴风雨前夕的平静。

    作者的话:星期日差一更,小本本记上。